九叔已很快的上了阁楼,由那里再爬到隔壁黄家的屋瓦上,由他家楼上走下,到了弄口,取出警笛呜呜的尽力吹着,并叫道:“弄里有强盗,强盗!”
弄里弄外,人声鼎沸,同时好几只警笛悠扬的互答着。那几个大汉,匆匆的由后门逃走了,不知逃到哪里去。家里是一点东西也没有失,只是空吓了一场而已。
大姆只是念佛:“南无阿弥陀佛!亏得菩萨保佑,还没有进房来!”
五婶道:“还亏得是九叔由屋瓦上爬过黄家,偷出弄口吹叫子求救,才把强盗吓跑了。”
大姆轻松的叹了一口气道:“究竟是自己家里的人,缓急时有用!”
谁会料得到这合家的眼中钉、心中刺的九叔,缓急时竟也有大用呢?
然而,谁更能料到呢,这合家的眼中钉、心中刺的九叔,过了夏天后,便又动身去就事了呢?而且这一去,竟将一年了,还不归来。
谁更能料到,九叔在一年之后归来时,竟不复是一身萧然呢?他较前体面得多了。身上穿的是高价的熟罗衫,不复为旧而破的竹布长衫;身边带的是两口皮箱,很沉重,很沉重的,一只网篮,满满的东西,几乎要把网都涨破了,一大卷铺盖,用雪白的毯子包着,不复是“双肩担一嘴”的光棍;说话是甜蜜蜜的,而不复是尖尖刻刻的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