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
零点燃一根香烟,放到唇边,又拿了下来,任由烟随海风散成了一片破碎的蓝花。
很远的地方,月亮终于升了起来,又一轮下弦月。
“算了。”
他叹了口气,松开手指,让燃烧的香烟落进海水里。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明白不管是烟还是酒,都不会让那些记忆消失,哪怕一秒。
它们就在那里,永远在眼前,还有双腕的疤痕上。
十字疤痕是那样深,深入动脉,刻下去真的十分痛。
他已经记不起父亲握住他的手用长刀刺下去时,幼小的他是如何苦苦哀求,甚至记不起父亲的紫瞳变成了其他怎样的颜色。
长久的坚持,让他忘记了许多。从他独自站在北极之巅起,生命中留下的,便只有苍御的姓氏和寂寥的尊严。
海风拂动着他额前的头发,他垂下头,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深吸了一口,吐出肺叶过滤过的蓝色烟雾,他转过身,海砂就在甲板的那端。她看着他的表情,正是他最为憎恨的——同情。
他憎恨同情,因为尊严已是他的全部,甚至活下去的所有!他想逃避,却强迫自己笑了一下,深深地望向她。
海砂没有想到,他转过身来竟绽开了那样一个易碎却坚韧的微笑。四目交叠间,她听到身体里战鼓擂动般的巨响,击打着她,连头发的末端都在颤抖。
零抬起手臂,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轻声道:“干吗躲在我后面?我的背很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