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街上,芮大烈怒吽吽地向娄铁夫道:“这是从哪里说起!一个人同女人偷情,还可以编着哄人?(芮大烈错了,此辈人正是不少。)瓦特他远在美国是不谈了,譬如汉口这个金娉娉,是你亲眼看见的,他同我那个亲热分儿,要算是如胶如漆,你们可能再疑惑我是撒谎?”
(不敢,只是撒谎一次。)娄铁夫笑道:“不谈罢,以你这一种天上的人,原不用同他们较量。就拿金娉娉这件事而论,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他们又该疑惑你言过其实。好在这是你体己的事,也不犯着叫人知道。”芮大烈见娄铁夫说话很是知趣,倒把适才怒气减得好些。
两人正走着,恰好迎面来了一个人,匆匆地递给他们一张戏单。
娄铁夫伸手便去接着。芮大烈笑道:“这戏单可是霓园的?不知我那个人今夜唱的是什么?”娄铁夫一面走,一面看着,说道:“奇呀!怎么今夜没有她的戏?敢莫又是病了?”芮大烈听娄铁夫说得郑重,一伸手就将戏单夺过来,果然不见有娉娉名字刻在上面,心下估量了一会儿,笑着对娄铁夫道:“娉娉这娃子可算是深心的了。你不知道她久已要同我谈个通夜,都恨着唱这劳什子戏,总轻易不得分身。她还笑着同我商议,说:‘几时可以在园主那里请个假,你瞧着我在那一天请假,你便那一天轻轻踱到我这里来,包管叫你称心满意。’你看她今天请假的意思,不是为我是为着谁呢?(事事武断,毕竟是个留学生身份。)对不起,我今天却不能陪你闲逛。停一会儿工夫,我便在一品春盆汤里洗一个澡,将这肮脏身躯洁净洁净,再到她那里去。你道如何?”(忽然想到洗澡,不堪已极。)说着,又扑哧笑起来。自此,芮大烈便与娄铁夫分了手,娄铁夫自回他那个警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