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们离本土有多远?”
“不知道。”
“天皇把一个小队交给我,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就是要保证你们都能活着。你看看这朵花,多美!”
他记得离开美枝子的那天晚上,他也说过这句话。
那里,月压树枝头。他揽着美枝子柔软的腰,慢慢踏碎路面上乳白色的月光。这一生中,他再也没有遇到过比美枝子更女性的女人。那时他就有这样一个感觉:美枝子是人类以前就有的一个女人,也是人类最后的一个女人。两人一起走了大半夜,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临到家门口,美枝子才浅笑一声道:“你让人死,我让人生,太残酷了,生与死竟近得分不出你和我。”美枝子是广岛公立医院的妇产科医生。“你看这花,多美,”他指着月光下辨不清颜色的玫瑰花说,最后一次耕耘播雨之后,美枝子扒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勿忘我——要活着回来!”疼得直咧嘴,想喊,又怕惊醒在小床上熟睡的儿子。美枝子的声音很轻柔,听去却有一种撕裂感。以后的五年里,一摸到肩头上的小伤疤,肯定能听到那种撕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