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思忖,此刻正是要紧时刻,钱师爷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他仍担心地问:“三张田契都是原件,万一丢了怎么办?”
钱师爷道:“您可先给首辅大人写信告知此事,并说明三张田契随后派专人送到。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能向首辅大人表明心迹吗?”
五凤楼下,官轿进进出出。金水河边,一个人坐着钓鱼。早晨的霞光倒映河上,反射出粼粼的波光。张居正的大轿刚抬上金水桥,他一掀轿帘,便发现河边的钓鱼人,遂大喊一声:“停轿!”
钓鱼的竟是殷正茂。张居正下轿向殷正茂走去。在金水河边,殷正茂一身青布道袍,把着钓竿一动不动。张居正走到跟前,发现殷正茂双眼闭着,不禁笑了起来:“殷正茂,你这是钓的哪门子鱼啊?”
殷正茂道:“啊,鱼终于上钩了。”
张居正问:“哪儿?”
殷正茂道:“你不是来了吗?”
张居正不禁笑了出来:“你把我当成鱼了?”殷正茂道:“你不是鱼,你是长鲸,我也不是在钓鱼,而是在钓鳌。叔大兄,我真是闲得无聊哇,不在这儿钓鱼,又能做什么呢?我从江西巡抚的任上解职,已经两年七个月零十一天,说让我进京接受审查,这一审两年多,怎么也不给个下文了?我在江西捕盗安民,追缴欠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到底错在哪?”张居正道:“那年一连有七封弹劾你的奏章送到皇上手里,皇上能不把你搁置起来吗?”殷正茂说:“叔大,你怎么也在我面前装糊涂呀,那七封弹劾的奏章是谁写的,你难道不清楚吗?有五份奏章,出自高拱的门生故旧,有两份奏章,是两个想讨好高拱的烂秀才写的。这些所谓的言官弄些似是而非的材料陷害我,让我停职审查,别人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