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在家中想了一肚子的话,预备见着玉如,婉转说出来。不料一言未出,玉如就放爆竹似的,说了这一大通,所预备的话,竟是一句也不用说了。因道:“姐姐,你有点误会,我今天来看你,一来是看你态度怎样,二来是看你家境怎样,并不是做侦探来了。我就算吃醋,我这段婚姻,是你让给我的,我有什么不明白?况且我们是性命相依的朋友,我还能再三再四逼你吗?我已经和秋鹜商量着,这西山脚下的小学堂,缺少一个教员,想把你荐了去,在那地方,风景很好,正合你的脾胃。”
玉如点点头道:“多谢你公母俩费心。这是谁出的主意呢?”落霞道:“是他出的主意。因为他总觉对你不住。”玉如微笑道:“这个法子很好哇,这是要办我充军的罪呀!在北京城里住着,总怕我藕断丝连地找他呢。”落霞忽然双泪向下一落道:“姐姐,你疑心我下这种毒手吗?我一片血心,都想是大家好哇!”
玉如见她一哭,也哭了起来,拭着泪道:“妹妹,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下贱,胡乱地讲恋爱,我现在决计回头了。你的心事我明白,他的心事,我也明白的。老实告诉你,我打算搬回家去住了,用不着找事糊口了。”落霞拭泪道:“我知道我也有点不对,但是你若疑心我把你充军充出城去,我有点委屈。”玉如止住了泪,倒安慰了落霞一顿,落霞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答复人家才好,谈了两个钟头,只得忍着一腔子眼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