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的出纳对人恶狠狠的,却怕他的女儿。他发现,她知道他虐待过她母亲的事,因此对他心怀恨意。有一天中午她回到家,握着一把在路上抓的烂泥,把烂泥抹在他压裤子的隔板上,然后回去上班,心里很舒坦、很高兴。
晚上,贝拉·卡彭特偶尔会和乔治·威拉德出门散步,但她的心另有所属。谁也不知道她的地下恋情,只有她暗自苦恼。她的恋爱对象是艾德·汉德比,艾德·格里菲斯酒馆的酒保。她之所以跟年轻的记者到处逛,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她觉得,就自己的身份背景而言,绝不可能让别人看见自己和一个酒保待在一起。她和乔治·威拉德在行道树下散步,让他亲吻自己,是为了满足那天性里始终涌动的渴望。在她看来,自己很容易让这个年轻人听话;换作是艾德·汉德比,她就不那么确定了。
酒保艾德·汉德比高个子宽肩膀,三十岁,住在艾德·格里菲斯酒馆的楼上。他的拳头很大,眼睛却小得出奇,嗓音更是温柔安静,仿佛是为了刻意隐藏拳头的威力。
二十五岁的时候,酒保从印第安纳州的一个叔父那儿继承了一个大农场,转手卖了八千美元,可不出六个月,便花得一分不剩。他在伊利湖畔的桑达斯基市花天酒地,极尽铺张。后来,这段故事传到家乡,令乡亲们啧啧称奇。他四处挥霍钱财,驾着马车走街串巷,设酒宴款待红男绿女,纵情豪赌,还包养了许多情人,成百上千地为她们购置新衣。一天晚上,在一处叫作“雪松园”的游乐场里,他和人打了起来,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他一拳打碎了酒店洗手间的大玻璃,接着又到处砸窗子,在舞厅里摔椅子。做这一切只不过是图个高兴,他想听一听玻璃掉在地上的叮当声,看一看那些从桑达斯基带心上人来这里共度良宵的小职员们惊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