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早年和祖母一起生活的情形,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选择跟着母亲,而是紧紧抓住祖母的手,跟着祖母走回了山中。“也不知道一个4岁的小孩为什么会那样选择。”他说。祖父创立了一份颇为殷实的家业,也和那个时代的老人一样,为孙子的婚姻,准备了一堆金丝楠木。他说:“我后来对我的妻子说,我早就为你准备了结婚的金丝楠木。那是写实,不是开玩笑的。我的祖父在我一出生就为我准备好了,而且规定不许卖,只能留给孙子结婚用。” 他笑着继续说,“要是放到现在,那要值好多钱啊。”他感叹:“那个时候的人真不一样。你看,我和祖母两个,日子过得那么艰难、那么穷,我的祖母想都没有想过要把这些东西拿去卖了。她只知道,这些东西不能动,是留给孙子结婚用的。”
她的孙子结婚的时候,当然没有用上这些金丝楠木。这些金丝楠木化成了轻描淡写但意味深长的感叹:“那个时候的人,真不一样。”堆在那里的金丝楠木,一直在召唤着、支撑着,也等待着他“返乡”。
2017年夏天,他回故乡写自传。这个时候我已经从四川师范大学辗转到了西南交通大学。他的自传暂告一个段落,学校正好举办一个诗歌活动。我们邀请他,他没谈什么条件,没提什么要求,就高兴地答应了。讲座结束后,不少人拿着他新出的《任洪渊的诗》请他签名。写完名字后,他停下来问我职称,在“段从学”后面添上了“教授”,开玩笑说:“啊?你那么年轻就是教授了,我到退休都还只是个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