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前拖后拖’或者‘拖前拖后’了,对吧?”刘艳跟着嬉笑道,心情相当不错,她脸上所流露出来的那份自信和神采,显得她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的地位又提高了一些,尽管这个小圈子是极其松散的,而且其中也绝对没有什么谁高谁低的概念。
“反正意思都一样。”Y君微笑着调和道。
我深切地知道,他现在之所以表现得较为轻松和愉悦,整个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完全是因为他的老父亲已经彻底脱离苦海了,不再被世间的病痛所折磨了,而不仅仅是因为他本人和他的小家庭也同样得到解脱了。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纵然是再有孝心,再有耐心,再有恒心,一旦伺候老人的时间长了,恐怕也会心有所累且情有所厌的。他是人,不是神,自然也拥有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躲不开的烦恼和伤心事。不过非常幸运的是,他的老父亲并没有拖累家人太久。他曾在事后好几次极为动情地给我说起,眼中似乎还噙着清澈透亮的泪水,说他的老爹其实是个世间难找的明白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心人,更是个把儿孙的幸福一直都挂在心上的人,他太想他老人家了。
我也深刻地明白,或者我必须深刻地明白,因为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的责任和义务,既然我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即他脸上所堆砌出来的些许笑容是专门给我们这些外人看的,他眼里沉默不语的泪水是专一放在夜晚奔涌流落的。他从来就未将这两件在他看来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混为一谈,不分彼此,他是个貌似有些糊涂的明白人,晓得它们各自不同的重点和意义。万事他都习惯于将它们放在心底,而不是毫无原则地向外人随便展示,除非迫不得已。只有情势到了不得不说的最紧急地步,他才有可能稍微吐露一下拘禁他在心里的苦衷,就是这样,那还得看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是不是真的有资格听他倾吐心声。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一个相当挑剔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走进他的心灵深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