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依然深沉。
死寂的城市依然死寂。
一辆小汽车从马路上飞驶而过,像一只耗子在公墓间倏蹿。
枭禽阴怖的怪叫,收敛在子夜的深沉和城市的死寂中。
它那紧紧抓住电线杆顶端的双爪抬起了一只,从容不迫地舒舒爪钩,缓缓地放下。又抬起了另一只,也从容不迫地舒舒爪钩,缓缓地放下。头随之左右转动。
它在犹豫,要不要离开这根电线杆飞往别处?它确是在这根电线杆的顶端栖息得太久了,它既没有注意到什么,也没有被什么所注意。这夜的凶残的“杀手”因无所事事而闲在得腻烦了。
忽然它的头停止了转动。它那双咄咄的绿色环眼盯住地面的一个目标。更准确地说,是一座院子里的一个活物……
一只鸡?
一只黄鼬?
都不是。
它居高临下看得十分真切,是一只鸽子,一只被人叫作“瓦灰”的极肥的家鸽。
一阵激动顿时遍布它的全身,它的双爪痒了,锐利的爪钩下意识地抓入电线杆的朽木。它的锋喙仿佛噬到了鲜美的鸽肉,温润的鸽血仿佛在通过它的喉流入它的胃。它的胃已经几天没进行消化活动了,鲜美的鸽肉温润的鸽血是能中和它胃分泌液的上好东西。它那强有力的双翼更紧地并拢了,夹着它的身体。它的每一根羽毛都做着猝袭的准备。捕杀的冲动和饕餮的欲望使这凶猛枭禽的神经中枢产生了亢奋的紧张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