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更多的篝火在纺织厂的自动加工车间里燃了起来,亮橙色的火苗在富含油脂的松木上欢快地跳跃着;一簇簇火星与灰色羊毛般的浓烟在毕毕剥剥的木材爆裂声中升上屋顶,使屋内燠热的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热松香和焦炭的气味。
尽管车间里的空间并不狭窄,但与美狄亚一起来到这里的两百多位“客人”还是让这儿看上去颇有些拥挤。这些穿着破旧的野战迷彩制服、戴着肮脏的凯夫拉防弹头盔的男男女女一言不发地围坐在火堆旁,轮流烘烤着在寒风中被冻得发麻的双手,或者将从室外收集到的碎冰在火焰旁融化,小心翼翼地灌进自己的水壶。除了偶尔的低声交谈之外,他们看上去几乎就是拉里手下的哑人伙计们的翻版:安静,有序,对身边的一切似乎都漠不关心。在这些人身边不远处,几名荷枪实弹的民兵正警觉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尽管为了表示诚意,客人们早在进入基地时就已经交出了所有武器,但对主人而言,适度的谨慎永远都不是多余的。
“所以说,你们现在打算往死镇的方向走,而且还希望我们的人也和你们一块儿去?”在大厅的角落里,徐青用火钳拨了拨火势渐小的篝火,接着又朝里面塞进了一大捆风干的松枝。在他身边,拉里·里德尔仍然一声不吭地烤着火,似乎对身边的一切置若罔闻,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他的话,会发现似乎有些不寻常—含义不明的神色正在他的眼睛里来回更替着,就像两条相互交缠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