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凭什么生你气!”
“你是生气了!我不让你带着气走……”女人几乎哀求地说。
他苦笑一下,脱去刚穿上的内衣,又钻入被窝,将她那柔软的热乎乎的身子复搂在怀中,恣意抚爱。女人猫似的偎在他怀里,秀眼惺忪,双睁迷醉,脉脉含情,芳心舒泰地享受着他的抚爱,娓娓地捡些使他轻飘的话尽说尽说……于是两个又忘乎所以地百般风流万种温存起来。翟茂生这一辈子最大的惋惜,恐怕莫过于就是怀抱中这个叫芊子的女人没成为他的妻子。他对她说过,这于他翟茂生是千年垂恨、万载垂伤的事。而她当时听了泪潸潸如雨,又感动又绝望,哭得喘不过气儿来。
他很情愿为这个女人冒翟村之大不韪。在翟村的历史上,还没有过男女间苟苟且且的丑闻发生过。起码不曾被发现过。而他轻蔑它这一纯洁的历史。他对此怀着一种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憎恨。尽管他还没有勇气公开宣布或流露出他的憎恨,但能趁个机会暗地里偷偷摸摸地对它进行亵渎,也使他多多少少获得某种类似报复了的满足。
他爱怀抱中这个女人是他自己没法了断的事。这位翟村年轻的党支部书记对自己的不道德行为既谴责又放纵,却并不内疚。因为芊子作为一个小寡妇是那么需要他。而他受用这个女人有如一头骆驼受用一片葳蕤的绿草。他被她那饥渴的旺盛的情欲所包裹所溶化所燃烧着的时候,才真实地感到自己是一个男人,并且不枉是一个男人。别的时候不是。别的时候他是村长,是党支部书记,是县妇女代表的丈夫,是被翟村人们普遍的敬意所冷淡所抛弃了的翟老松的女婿。如此而矣,仅此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