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鹭山心里装着雁荡这部大书。他视雁荡为家山,结交夏承焘后即邀请他来游,甚至筑来禅楼等待夏承焘的到来,留下一段佳话。他在给蒋礼鸿的信中也写道:“弟索居鲜悰,春间使龙园东草草缚一屋,花竹之下,聊供坐咏。但恨无素心人,如吾云从,数此晨夕耳。雁山之约,深契愿言,他日鹿车惠来,弟当笀筇相候于天柱、龙壑间,班荆道故,而草堂风月亦得贤伉俪一来品题也,颙企颙企。”盛情如此。一九七七年夏,他邀徐堇侯、苏渊雷到雁荡避暑,见景生情,三老诗词酬唱,为雁山人文又添一笔。蒋叔南经营雁荡山事业,文武兼备,一边维护名胜改善交通,一边宣扬雁荡文化,而吴鹭山虽无蒋叔南这样的大手笔,但却以他人无可取代的诗话形式为家山作传,书写一部雁荡文化史。王伯敏在《雁荡诗话》序中,盛赞“鹭山有卓识,所论更胜前人一筹”,“鹭山自己是诗人,诗人论诗,犹如画家论画,其个中三昧,在他笔下,通体明亮。何况鹭山这位名士,早有‘三尺石阶,露冷待月’的慧悟,故其话来多有旷达超尘之言”。此可谓知言。
一九八六年的最后一天,吴鹭山病逝,享年七十六,葬于雁荡净名谷龙头岩下,这无疑是吴鹭山作为雁荡之子的最好归宿。早他半年去世的夏承焘,一半骨灰也安放在雁荡山麓。一代词宗,雁荡之子,同一归处。谁能逃脱了呢?人生命运各不相同,到末了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