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索菲娅脸上依然不很高兴。她把父亲和姑妈两个人撂在餐厅，比往常早一些退了席。乡绅并没有注意到女儿情绪上这种变化。老实说，尽管他也搞过些政治活动，曾两次参加过地方上的竞选，但实际上他的观察能力并不高明。他妹妹却与他截然不同。她是很见过世面的，曾出入过宫廷，接触过上流社会，掌握了上流社会通行的一切知识。她精通他们的礼法、习俗和风尚。她的学问还远不止这些。她读的书很多，因而见识也很高超，不但阅读过当代所有的戏剧、歌剧、宗教剧、诗歌和传奇故事，并且对这些都很能发表些见解，她还浏览过拉班的《英国史》[1]、伊查尔德的《罗马史》[2]以及许多法兰西的历史掌故和回忆录之类。除此之外，她学而不倦，还浏览过近二十年来出版的绝大多数政论小册子和报章杂志。通过这种勤奋的学习，她对政治学极为精通，谈论起欧洲形势来可谓头头是道。而且，在恋爱这门学问上，她的才能远远超过常人。对于谁和谁有了恋情这类事，她比任何人的消息都更灵通；因为没有自己的恋爱使她分心，所以她搜集起别人的情况来更方便。她之所以没有恋爱，也许是因为她不想恋爱，再不就是从来没有人追求她，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因为尽管她也穿裙子，但长得却很像个男人。她身高近六英尺，加之她又有那样的举止和学问，男人们也许不把她当女人看待了。不过，这种事她也曾用科学的态度考虑过，所以尽管她自己没有实践过，但现今上流社会的妇女在鼓励男子进攻或掩盖自己情意时使用的各种技巧，诸如微笑、巧笑和飞眼等等，她都一清二楚。总之，任何掩盖和装腔作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可是，对于天性老实的人流露出来的朴素的感情她却知之甚少，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识过。